叛觞

就不删文,如果炸号了我就换个号接着写~( ̄▽ ̄~)~

求你,哄哄我

这是一篇纯粹的虐,你们能抠出来糖我算你们厉害,主要人物死亡预警。

人物是老七队的,ooc算我的

惯例国际三连,楼主最近脾气不太好,上升正主我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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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队人少,周转不开几乎都是日常了,一个礼拜六场,安排给秦霄贤的返场少说也有四场,也不是他不爱演,就是太累了……

“二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走了,返场帮我顶一下。”秦霄贤今天状态不太好,早上一起来就胃疼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正活都是咬着牙硬抗下来的,就这状态还怎么返场?

“行,你回去吧。”秦霄贤身体不好在德云社里一直不是什么秘密,后台经常看见他吃药,一次两次的还会关心一下,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只能说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秦霄贤这头刚走没有十分钟,常年不见人的孟鹤堂就突然来查岗来了。

都这个点了,又没有大返场,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顶多也就能看个底,看个返场,也说不好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今天不是安排的璇儿返场吗?人呢?”队长进来的时候,后台就只剩下低头正给吉他调音的郭霄汉,以及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的孙九芳了。

孟鹤堂一看就知道,人不对,缺了一个应该在这的人,队长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

“走了吧,刚才他跟二哥说了两句话,我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商量的。”郭霄汉调吉他的时候向来不会搭腔,其他也就只剩下孙九芳了,不过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怎么的?说走就走,对我这个队长的安排不满意呗?”孟鹤堂这段日子又是比赛又是拍电影的,忙得脚打后脑勺,作品创作不顺利,网上还每天都有人造谣,说他们德云社有黑幕……再好的脾气也用罄了,这种时候,秦霄贤碰巧就成了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秦霄贤,你人哪去了?”队长很少这么叫他,不用问也知道,孟哥这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孟哥,我……”没等他说话,就又被孟鹤堂打断了。

“行了,你赶紧回来,后台没人。说走就走,你也太不把舞台当回事了吧!”四百多人里面选出来的队长,这不可是单单相声说得好就够了,别说七队这些孩子了,孟鹤堂发起火来全德云社都没有几个不怂的……“马上回来,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秦霄贤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拿在手里挂号单收进兜里,转身离开了医院。

秦霄贤胃从小就不好,打小儿家里就没人管他,饥一顿饱一顿留下来的毛病,这么些年了他自己也习惯了。要不是近来半个多月实在是疼得抗不住,他估计依旧不会在意……

回去的路上,秦霄贤找了家药店在门口停了车,忽略店员小姐姐的好心提醒,买了一盒最强效的镇痛回来,就着车上不知道扔这几天了的矿泉水,一次吞了三颗……

记得前段时间无聊,刷抖音看到了十级孤独的视频,当时他还觉得大部分都太扯了来的,他跟九香爸爸笑:一个人干嘛要去电影院看电影,干嘛去海边看海?手机不好玩吗?一个人对着镜子说说话这又是什么操作?正常人哪会做这种事?

现在想来,像他这样,一个人去医院看病,一个人买药,一个人按着胃开车,这些又算几级孤独?

今天的底是二哥和九泰,秦霄贤回来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演完,一进后台就看见孟鹤堂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看这架势,秦霄贤偷偷的叹了口气,今天怕是不好过啊……

“璇儿,你这往小了说叫偷懒耍滑,往大了说就是蹲场误工!孟哥知道你不差这点钱,但是相声你好歹学了,咱就得对得起这门艺术你说是不是?”孟哥平时脾气好归好,但是对待相声的重视程度绝对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不得耽误演出,这是他们七队的唯一规矩,今天秦霄贤也算是撞枪口上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下去准备准备吧。返场完了你再来找我。”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药劲刚上来,秦霄贤还不敢站得很直。私自调换没有取得队长的同意就是他的错,秦霄贤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嗯?你没走啊?”二哥九泰下来的时候还在好奇为什么主持人没拦他俩,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秦霄贤穿着大褂靠在上场门附近的墙上。

“走了,刚被孟哥叫回来的。”胃疼吃止痛药,无非是饮鸩止渴,但好在胃疼得没之前那么厉害了,虽然还是丝丝拉拉的难受着,却不算特别难忍。秦霄贤扯了二哥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求助,孟哥脸还黑着呢,他不敢让他听见。“二哥,帮我一下。”

“你能行吗?不行跟孟叔说一声回去歇着吧。”秦霄贤长得帅,家境也好,德云社没有几个看好这孩子的。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在他们看来都是个奇迹了。

大多数人都有或轻或重的仇富心理,刘筱亭已经算得上是有色眼镜比较薄的了。

“没事儿,走吧。”临上场除了抹了把冷汗,再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

对双人返场实在没什么准备,上台之前三个人稍稍商量了一下,他们又把歌曲串烧拿出来唱了一遍。

那天的返场怎么撑下来的连秦霄贤自己都不知道,胃里头钝钝的,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一阵一阵的往上反酸水。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耳朵也嗡嗡的,台下在说什么他听不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尤为明显……

没倒在台上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气息什么的他是没有精力再去控制了,下场的时候冷汗把大褂都浸透了。

“大褂脱了,上祖师爷前头跪着,什么时候祖师爷点头了,什么时候你再起来。”祖师爷点头?他怕是跪死在这儿也等不到吧。“筱亭,老汉,你俩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吧,天儿不早了。”

“知道错了吗?”等人走了,孟鹤堂才又回来看向秦霄贤这边。

孟哥还愿意跟他说话,也就代表着火气还没爆棚,这种时候,秦霄贤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的这么想。

“知道。”其实回来的路上秦霄贤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遭,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路了。

“错哪了?”他们下了高铁时间都不早了,听他说要来小园子看看九良还劝他先回家歇歇,明天一起来来的,不过他没同意。

“我不该随便找二哥替我返场。”胃里的疼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秦霄贤舔舔嘴唇,却又不敢伸手按。

“嗯,还有呢?”听人这么说孟鹤堂火也散了不少,他本意也不是为了罚人,秦霄贤毕竟年纪小,知错了以后不再犯了就够了。

“不该返场拽着二哥陪我,耽误二哥下班。”还没入夏,地上的凉气沿着膝盖往身上窜,身上薄薄的长袖T恤和水裤根本没有几分御寒的作用,跪了这么久秦霄贤感觉手都快僵了。

“还有呢?”没错,这些也都是错,就是都不是孟鹤堂想听的。

“……还有……”还有秦霄贤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他现在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还有哪做错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不知道就在这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孟鹤堂也是真气了,明明网上那么多人说秦霄贤是被相声耽误了的歌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观众们把他捧得太高了而已,连最基本的气息都控制不好,还怎么好意思说对得起观众的票钱?

后台的大门被无情的关上,秦霄贤实在是扛不住了,单薄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上,再没了重新爬起来的力气。

有沙发挡着,从门口看不到秦霄贤的身影,剧场工作人员想当然的以为后台已经没人了,连进来确认的工序都没做就拉了闸,落了锁。没有人知道,就在祖师爷的牌位前,有一个少年蜷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整夜都没人知晓……

湖广会馆下午上班,秦霄贤被工作人员叫醒的时候天儿已经不早了,急急忙忙的收拾了大褂直奔广德楼,路上连买块糖的时间都没有。

就算秦霄贤紧赶慢赶的,到底还是迟到了,等他到后台的时候孟哥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连正眼都没给他。也是,前一天的账还没清呢,今天又迟到了,错上加错,秦霄贤已经不想去考虑后果了,抿着唇换了大褂,直接跟搭档上台了,其余的事儿等下来了再说吧……

秦霄贤脸色白的发青,孙九香在上场之前往小孩儿嘴里塞了块糖。不看好归不看好,再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家的角儿,在台上出了问题他也不好看。

“孟哥,对不起……”演出还算顺利,只是回了后台见了孟鹤堂,秦霄贤又开始犯怵了。

“可别,少爷,您这我可担不起,我就一臭说相声的,怎么好意思当您哥?”孟鹤堂现在一肚子气,看眼前人心烦,转身就要走。

“孟哥,我错了,我认罚,您别生气。”秦霄贤赶紧伸手抓住孟鹤堂的袖子。孟哥,求求你别走,只要你别放弃我,怎么教训我都行……

“我怎么罚你都认是吧?”孟鹤堂倒是没把秦霄贤的手拨掉,他转回身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儿,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大褂脱了,祖师爷面前跪好了。50戒尺,你有意见没有?”

“没意见,请孟哥教训。”还好,孟哥没放弃我,您教训吧,打死我我都认!

“其他人呢?有意见趁早提,一会儿要是有人求情,别怪我一起打!”孟鹤堂在后台扫视了一圈,凌厉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划过,整个后台都安静了。

舞台上的架空不过是包袱,实际上队长生气了还有谁敢造次?

“孟哥,孟哥。消消气儿,他晚上还有一场呢,等演完了您再教训。”张九泰赶紧出来拦了一下,他跟孟鹤堂认识了好些年了,知道人这是在气头上呢,这时候打人一顿,回头儿他自己比谁都得后悔!

“行,那你就先去赶场去,等晚上再收拾你。”戏比天大,上台十年孟鹤堂比谁都懂这句话。扒拉掉秦霄贤的手,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九泰,谢谢。”张九泰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秦霄贤抬手拽上了人的袖子,张了几次嘴,最后说出口也只有这么一句。

“别谢我,你先想想怎么让孟哥消气儿吧,也不怕打死你!”张九泰把小孩儿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扒拉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下一场就是他了,他得抓紧时间换大褂去。

死就死吧,反而轻松了。不过这话秦霄贤没敢说出口。他很清楚,说出口他得到的也只会是嘲讽罢了。在他们眼里,秦霄贤不过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又哪来的愁?

秦霄贤今天也是真的运气背,湖广来了一队夕阳红旅游团,别人其实还好说,到他这可就惨了。本来就低音,上台年头还短,提了好几次音量,台下的大爷大妈们依旧表示听不清。扯着嗓子喊了一整场,下台的时候秦霄贤觉得自己嗓子都快废了。

良堂在广德楼那边空降了一场,到湖广的时候正好听见秦霄贤跟旅游团沟通:“听不清啊?现在呢?啊,现在可以了啊?有点累。”

在后台看不见秦霄贤的表情动作,单听他说的话孟鹤堂就觉得快气炸了!作为相声演员,却让观众听不清你说话,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有脸喊累?

孟鹤堂一连灌了好几杯凉水,这才勉强压住火气,没上台去,当场给秦霄贤拎下来教训。

秦霄贤下场的时候就感觉整个后台的气氛有哪里不太对,仔细看就发现孟哥脸比二哥还黑,九良、九泰、九熙、九华都围在他旁边劝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见他下来,孟鹤堂的脸似乎更黑了,张嘴就是一句:“秦霄贤,你给我过来!”

“九香你收拾一下,先回家吧。”就算孟鹤堂是队长,在人捧哏面前动手,他也得想想。谁的角儿谁不心疼?就连师父干爹教训他,被九良知道了,都要闹上好几天脾气呢,在孙九香面前打人家角儿,他也怕九香跟他拼命!

孙九香沉默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霄贤,对方对他点了下头,扯出了一抹笑,用口型告诉他‘放心吧,哥,我没事儿。’然后被孟鹤堂瞪了一眼,赶紧低了头乖乖站着。

孙九香知道自己也没办法,秦霄贤这顿打是挨定了,轻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秦霄贤的背,然后收拾了东西转身回家了。

“你们也是,该干嘛干嘛去,都围着我干啥?我开花了啊?”其他人被赶散了,跟秦霄贤擦肩而过的时候,张九泰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了一句自求多福给他……

“大褂脱了,跪直。咱们今天新帐老帐一起算算。”多说多错,秦霄贤乖乖脱了大褂,规规矩矩的跪在祖师爷堂前。孟鹤堂抄过旁边放着的戒尺,毫无预兆的就是一下,秦霄贤没准备,被打的闷哼了一声,然后赶紧咬住嘴唇。

“今天打得有点多,我就不要求你自己报了。我说,你听着。” “迟到五下” “私自调换场次五下”五下一组,给人留缓口气的时间。后台只听得见孟鹤堂不急不缓的声音和戒尺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自始至终挨打的人都没出一声。孟鹤堂察觉到不对,低头看了一眼,再下手就是一记狠的!“你把嘴给我松开!再让我看见你咬嘴唇翻倍的罚!”

“额……”秦霄贤被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小幅度地动了一下,结果孟鹤堂这一下正打在了他腰椎上,下手也重,打得秦霄贤控制不住地往前倒,用手撑着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跪正,好在孟鹤堂这段时间里没再下手。

“跪不住了?”孟鹤堂皱着眉仔细观察秦霄贤的神情,他也怕给人打出个好歹,他把秦霄贤要来这是为了好好培养,可不是要来出气泄愤的!

“没,跪得住,请孟哥继续。”缓过腰上的锐痛,稍微直了下身子,然后秦霄贤差点没直接倒下去。

一天多水米未进了,昨晚上还在水泥地上睡了一宿,他现在感觉自己胃里装的好像是硫酸,疼得喘不过气,脸一瞬间就白了。

胃里又涨又疼,头晕得睁不开眼,满脑子都是耳鸣的声音,秦霄贤觉得自己快跪不住了!

“吐字不清十下” “基本功不扎实十下” “疼就喊出来,我又没堵你嘴。”眼前的小孩儿脸色白得发青,满脸都是冷汗,全身都在小幅度的发抖。孟鹤堂伸手撩开秦霄贤额头湿透了的刘海,小孩儿睁眼跟他对视了一下,一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焦距,吓得孟鹤堂赶紧拍了好几下他的脸颊。

人都这样了,孟鹤堂一点再打下去的欲望都没了,只要小孩儿服个软,他也就不想再追究了。然而秦霄贤不懂,在他的过去,挨打只能咬了牙安静的受着,喊疼、求饶只会打的更狠……

“没事儿,扛得住,孟哥继续教训就是了。”过了好一阵儿秦霄贤才缓过劲,用力闭了一下,再睁开的时候满眼都是疲惫。

“行,对待相声不认真二十!”孟鹤堂之前还留着五成的力气,现在看人这么倔,下手也就更重了。直接使了七成劲,越想越气,不知不觉的就下了狠手,连缓口气的时间都忘了给人留。

打疼了也好,让他长长记性!都什么样了还硬抗着,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九良,孟叔这么打有点过了吧。”那边孟鹤堂气压太低,他们不敢往边上凑,除了台上的一对,一群大小伙子都缩到更衣室门口的小角落去了。刘筱亭也是无意中一抬头,然后一下子愣了,从来没见过孟鹤堂下这么重的手,那头秦霄贤都跪不住了他都没发现。

“woc!下死手啊!”周九良顺着二哥的目光看了一眼,赶紧蹦起来跑过去抱住自家搭档。“人孩子犯多大错啊,你至于往死里打吗?”

孟鹤堂刚才也是气糊涂了,被人拦了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自己也愣了,秦霄贤蜷在地上,白色的长袖T恤已经整个湿透了,背部还渗出点点血迹。看人给打成这样孟鹤堂自己也吓得不轻,咚——的一声跪在小孩儿面前,声儿都是抖的:“璇儿,璇儿,我错了,你怎么样,睁眼看看孟哥啊。璇儿,璇儿……”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都赶紧凑过来了,一半人把孟鹤堂带到另一边安慰,另一半七手八脚的把秦霄贤搬到沙发上,又是擦汗,又是盖外套的……整个后台乱成一团……

秦霄贤其实并没失去意识,就是给不出反应,他想说:孟哥别哭,我没事,我身体好,您放心教训,不会有事儿的;想说:孟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您别生气了;想说:孟哥你说你错了,那你能不能教我说相声?我真的喜欢相声……他想说的话很多,但是又疼又累实在睁不开眼,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秦霄贤再醒来的时候湖广已经散场了,没人注意到他醒了。孟鹤堂觉得小孩儿会晕倒都是他的责任,蹲在边上说什么都要送他回家。九良不同意,他们俩明天一早还要赶高铁回去继续喜剧人的录制,都这个点儿了,再折腾一趟,孟哥今晚上还睡不睡了?

“孟哥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能回去。”秦霄贤按着依旧在痛的胃,慢慢地坐起来,嗓子哑得厉害。

秦霄贤动了,其他人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看他自己撑着沙发起来,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伸手帮一把,秦霄贤好像也习惯了,扶着沙发背缓慢的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冷水吞了几颗止痛片。

“别逞强,我送你回去”孟鹤堂大概是整个七队对他最好的人了,秦霄贤笑了,无声的摇了摇头,他现在全身都没有力气,实在不想说话,只想赶快回家睡一会儿。

“孟哥你直接回家吧,我跟九熙送他回去。”今天熙华是底,下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回家了,他其实并不想跟秦霄贤有什么关系。但是何九华又不忍心看良堂那么累,自己揽下这个工作确实也是无奈。

止痛片还没起作用,秦霄贤是被何九华搀上车的,塞进后座里何九华就跑去副驾驶坐着了,车子启动了,尚九熙这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秦霄贤的家庭住址:“老秦,你家住哪?”

秦霄贤闭着眼睛报了个地址,二人听完均是一愣。电梯里何九华看见他按了自己家楼上一层的按钮,搬来这么久了,他竟然从来不知道他就跟这小孩儿住楼上楼下……

说是送人回家,还不如说他们只是顺路给人带回来,看小孩儿虚弱到扶着墙一点点往回挪,何九华手伸出来了好几次,却始终没鼓起勇气上前去扶一把。从楼门口走到家门口这么一段短短的距离,秦霄贤额头上又是一层汗,门是何九华帮他开得,他实在是没力气了。小孩儿转头看着他,笑得乖巧:“谢谢师哥,今天麻烦你们了,改天我请两位吃饭。”

防盗门合上那一刻,何九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不知道的是,防盗门换上的那一刻,门内的那个大男孩儿却是撑不住的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这次打得狠,孟鹤堂给秦霄贤放了三天假,临走特意嘱咐他在家好好休息,别跑出去蹦迪了。

秦霄贤根本没精力出去浪了,挨了打,又一身湿透的在后台睡了那么久,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喉咙疼得像刀割一样,想爬起来喝杯水,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放弃了,闭上双眼又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黑的,秦霄贤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身体感觉已经好受多了,撑着依旧昏昏沉沉的脑袋爬起来烧了点热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体温计出来。

秦霄贤叼着体温计盯着水壶发呆,一直到体温计穿出来滴滴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液晶屏上明晃晃的写着39.2℃,秦霄贤自嘲得笑了一下:这都能爬起来,他还真是命大。

水刚烧开,太烫了,他也懒得等,倒了一杯拿回卧室。然后翻了退烧药出来干吞了两颗,爬上床又睡过去了。

这次秦霄贤没睡多久就醒了,不知道多久没进食了,退烧药流进胃里像吞了把刀子一样,床头上那杯水还没凉透,勉强爬起来抖着手喝了两口,然后又摔回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天渐渐亮了,秦霄贤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宿到底睡没睡着。这么下去不行,秦霄贤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又吞了两片止痛片。

秦霄贤打车去了医院,医院的人总是那么多,挂了号,前面还有好多人,一个人坐在等待的长椅上发呆。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也对,上次什么时候吃的饭秦霄贤已经不记得了,低血糖犯了才正常。

他今天没带糖,趁着自己还有活动的能力,秦霄贤出了医院,打算找个小商店给自己买点糖,然后再回来慢慢等。

头脑不清醒,为了找商店他走出去了多远秦霄贤自己也不知道,低着头叼了棒棒糖靠在商店附近的墙上等待血糖回升。体温好像又升高了,秦霄贤感觉自己现在连眼珠子都酸疼酸疼的……

“你在这干什么?孟哥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蹦迪吗?跟我回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秦霄贤没想起来是谁。

还没等他看清来人就已经被人拽上车了,看着窗外的小商店越来越远,他这才想起来看了一眼——原来刚才那家商店就开在夜店隔壁啊,也难怪会被误会……

自打那天送完秦霄贤何九华心情就一直不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合上眼总能想起来那天送人回家的画面,屋子里是黑的,没有一丝暖意,那个小孩儿却还站在门口朝他笑,明明满头都是冷汗……

他具体在想些什么就连何九华自己也说不好,今天散场,他就约了王九龙张九龄张九泰一起去夜店喝酒,喝着喝着,突然又想起来孟哥临走嘱咐小孩儿的那句话,不自觉的思绪又飘远了,难不成那个小孩儿也喜欢蹦迪?艹,他现在怎么干嘛都能想到他?不想了,喝酒喝酒!

何九华酒量其实并不算好,今天心里有事儿,一心求醉,却又说什么也喝不醉了,也是闹心。

不知不觉喝了一宿,等他从夜店出来天都亮了,远远的看见对面有一个人跟他一宿都没从脑子里甩掉的小孩儿很像。

何九华自嘲地一笑,他现在怎么看谁都像他,自己真是疯了。视线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飘,仔细一看这才知道:哪是像?这分明就是他!身体都什么样了还敢出来浪?不要命了是不是?!!!

越想越气,何九华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扯了小孩儿的领子,在道边拦了辆出租车就给他塞进去带回家了。嗯……何九华自己的家……

有何九华照顾着,虽然恢复的慢,但是秦霄贤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好起来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他常穿的外套口袋里又多了一张没被叫到号的挂号单……

秦霄贤再一次出状况是在舞台上,七队那阵子人手太少了,本来人手就不够,艺哥又因为劳累过度嗓子发炎了,小马哥心疼自家角儿,说什么也不让演。没办法了,只能是换着人往上顶。实在没办法了,干脆就捧逗之间各种混搭乱配,玩点新意出来给观众看看。

那天秦霄贤被安排了四场,其实一早起来他就觉得胃里堵的慌,不过不怎么疼,他也就没在意。吃了午饭之后有些胀痛,闷闷的,也不太疼。

等到晚场的《学跳舞》演到尾声,胃里就开始有点不安分了,不过还能忍。等《金刚腿》到一半的时候,胃里已经疼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疼到秦霄贤大脑一片空白,本来烂熟于心的词生生是接不上来了。本来三人的群口就不好演,再有一个状态不好,那场演得多热闹,您应该也猜得到……

熙华也是第一次跟他同台,怪不得观众喜欢他,这个自带傻气的大男孩确实是很好玩,就连他们都没忍住被逗笑了好几回。不自觉的,尚九熙对他的态度也变了。

临上场的时候秦霄贤稍微有跟他俩打过招呼:今天状态不好,多担待。当时忙着准备演出的事儿,就那么随口一答应,等真上了台才知道,现实远没他嘴里说的那么轻松。他们离得近,看得见秦霄贤的小动作,演到一半左右的时候这孩子嘴里都已经咬破了,低头时候看表情疼得快哭了,下一秒再抬起头脸上却还是招牌的,带着傻气的笑,一点破绽都没露。

何九华演出过程中有意无意的握了一把秦霄贤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满是冷汗。他愣了一下,这得难受成什么样了?赶紧拍拍背给人顺了顺气,上手才知道,黑色的大褂早就被冷汗浸透了,这是个多倔的孩子?就连熙华两个九字科前辈都有些服了。

返场的时候秦霄贤实在是站不住了,胃里的疼一瞬间炸开,只消一瞬,全身的力量都散光了,他根本就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就算有何九华撑着也还是缓了一会儿才勉强起身……

那天以后,秦霄贤又抽空去了一趟医院,依旧是一个人坐在等待的长椅上发呆,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的?好像是被人认出来了吧,记不清了,总之秦霄贤兜里又多了一张挂号单。

真的出现不可控局面是那场《酒令》,节目单下来的时候他从前一天晚上起就没敢吃东西,当天真抱了水桶上去的那一刻他还是怂了。

第一杯水下肚,秦霄贤就感觉自己的胃已经被占满了,不过还好,并不疼,就是有点撑的慌。到第二杯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有点弯不下去腰了,一杯水灌下去条件反射地想吐。然后第三杯,第三杯水端起来的时候秦霄贤已经有点犯怵了,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硬灌下去,彼时胃已经涨的快炸了,不知道是疼得发晕还是水喝多了,秦霄贤感觉头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你知道啥叫水中毒吗?”一句话半真半假,但何九华听懂了,他又难受了。最后一杯了,秦霄贤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全靠扶着点什么撑着,喘息声压都压不住了。眼前黑一阵儿白一阵儿的,何九华看不下去了,主动提出来替他喝半杯。得了这半杯的援助,秦霄贤勉强撑到了这场结束……

下了场秦霄贤直冲进厕所,吐得狼狈,眼前一片漆黑,胃好像是个无底洞,不停地有液体涌进口腔,秦霄贤脑海里隐隐冒出一个疑问:他的胃装得下这么多水吗?身体好沉,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好困……

秦霄贤进去很久了一直没出来,二哥试着推了一下厕所门,然后一愣,没锁?门打开的那个瞬间,二哥这辈子都忘不了……

水池上,镜子上,瓷砖上都是血,不久前还跟他在台上闹着的那个小孩儿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紫金色的大褂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小孩儿一直以来都偏黑的肤色这一刻白的几乎透明……

急诊室外面,七队的人匆匆赶到,二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衣服上全是血,双眼空洞的盯着急救中的红灯,谁也不知道这一秒他在想什么。

一件外套被轻轻地披到了二哥肩上,他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吓得发抖,眼睛早就瞪的酸疼……“这衣服谁的?”

“璇儿哥的外套,他怕冷,最近一直穿着。”前些日子张九泰刚因为这个笑过他,秦霄贤当时只是笑了一下,并没回答。仔细想来,好像已经有好久了,就算夏天穿着外套,璇儿哥的手也一直都是冷的……

“病人家属是哪位?”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绿色的手术服上全是血……

“我是。” “我是。” “我们都是。”一大帮人呼啦一下围上去,把医生围在了中间。

“出血暂时是止住了,但是情况不太好。等病人醒了带他去做个正规的检查,怀疑是胃癌。”医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职业化的声音有点无情的陈述了秦霄贤的情况,然后不等他们的反应,拨开人群走远了,徒留下一群半大的少年们站在原地傻眼了……

外套落在地上,尚九熙弯腰捡起来的时候掉出来一张纸。尚九熙捡起来,瞳孔一瞬间收缩,那是一张医院的挂号单,没用过的那种。试着把手伸进兜里,一张,两张,三张……同样的挂号单兜里塞了四张,无一例外都是没用过的,最早的一张是当初他求二哥替他返场的那天。二哥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是不是早一点关注他,结局就会不一样?

第二天秦霄贤醒了,意料之外的是,七队的队员全都在,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哥哥们带小孩儿好好做了个体检,三天后去取诊断结果,先前那位医生猜的不错,确实是胃癌!

他们不信,换了四五家医院了,检查结果都一样,几张诊断结果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终于认了。秦霄贤记得,那天在后台他是最冷静的一个人,冷静到笑着拍拍其他人的肩膀,还在安慰他们。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孟鹤堂和周九良扔下了手里所有的录制任务赶回来了,孟哥抱着他哭了;九良一张一张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诊断书,抖着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那时候应该是希望这是谁跟他们搞得恶作剧吧;其他人红了眼眶不说话,诊断书是他们跟那个大男孩儿一起去取的,他们怕这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大男孩儿连真正的诊断结果都要瞒着他们……

第一张是他搭档孙九香陪着去取的;第二张是九亭;第三张熙华;第四张汉芳……每一张诊断结果都无声的记录了一双人的心碎,他们多希望是误诊,哪怕有一家医院告诉他们不是癌症也行啊。可是没有,一家都没有……

看着男孩儿笑着跟他们说:“别哭,没事儿,不还有一年呢嘛。”那一刻他们溃不成军,他们后悔为什么没有早对他好一点,家境好什么时候成了缺点了?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仅凭这种无聊的理由就可以讨厌一个孩子这么久?他明明很好啊!

最近挺忙的,秦霄贤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来看望祖父了,老人的石碑上落了一层灰,这要是被那个好洁的老人知道了一定又要发脾气了。

“祖父,我又来打扰您了。别嫌我烦,我也来不了几回了。”秦霄贤把贡品摆好,又石碑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蹲在祖父的墓前说起了话。

秦霄贤打小是祖父带大的,他祖父也是个脾气很怪的老头儿,前一秒还笑着跟你聊天,下一秒就可能生气把人赶出去。反正,秦霄贤在他身边长到15岁也没摸清楚祖父的脾气。

“我也知道您不喜欢我,不过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了。”龄龙少年来给先人扫墓,临走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秦霄贤,他们对这个大男孩儿的并不算了解,对于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宝的主持。看人是一个人来的,就打算稍微等他一会儿,天快黑了,回去的时候有个伴儿,多少也安全一点儿不是。

“祖父,您知道吗?我快死了。胃癌,晚期了。”他们离得不远,听得见秦霄贤说话,本来打算去打声招呼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一下子停住了。

“我怕疼,不想治了。不过,死了也好,死了就轻松了,反正也没人在乎。”秦霄贤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腿蹲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顾自的跟祖父聊天,反正家里只有他自己,回去得再晚也没有人会担心。

“不过说实话,其实我挺怕的。我才22,我……不想死……”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很快就连成了线,秦霄贤用手用袖子去擦,却根本跟不上泪流的速度。伪装的坚强终于破碎,一个多月了,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儿终于做出了符合他年龄的反应。在生死面前又有几个人真的坚强的起来?

王九龙想过去拍拍男孩儿的背,就算安慰不了他,至少自己的肩膀足够宽阔,让他尽情的哭一场还是做得到的。但却被张九龄拦下了,他们错过了出去的最佳时机,那就装做没看见吧。既然他们已经伤得这个大男孩儿不敢在人前落泪,那默默的守在远处就是他们能给他的,最后的补偿……

秦霄贤又一次在后台晕倒送进医院,医生抢救出来摇了摇头:“癌细胞扩散的太快,病人怕是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家属早做打算吧……”听见这话的那一瞬间,七队队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要通知家人,等待秘书转接给秦霄贤父亲的时候,他们在肚子里构思了无数种安慰人的方式,没想到对方比他们这些当师兄的还要冷静,自始至终只有一句“我知道了。”一直到电话挂断了他们都没能反应过来。

结果当天他们并没有等来秦霄贤的家人,第二天也是,反观秦霄贤却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他们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是秦霄贤的家事,他们又有什么权利过问?

三天后,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位秦家的人,来得却是个律师。没有任何慰问品,只有一张股权转让的合同,气得孙九芳当时就想给他赶出去。不过秦霄贤只是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淡定地说了一句:“受让方改成我姐,让她亲自来跟我签。”其实并不是秦霄贤高傲,他不过是从未见过母亲,听说姐姐长得和母亲很像,他想见见,仅此而已……

第二天来的人是秦霄贤的父亲,正赶上中午,其他人都被他赶去吃饭去了。依旧只有一张股权转让协议,全程冷着一张脸:“赶紧签了,别浪费我时间。”

“我姐没来吗?”秦父从来都不待见秦霄贤,秦霄贤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呵,她怎么可能过来?”秦父冷笑,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个人浪费时间?秦凯璇,你也太自不量力了点吧!

“她不来,我不签。您请回吧。”二十多年来,秦父对他除了打骂只有冷嘲热讽,秦霄贤早已不渴望亲情了。

“秦凯璇,别给脸不要脸。”秦父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少年,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我姐不来,我不签。请回。”秦霄贤依旧是这句话,丝毫不退让。

秦父再没说话,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秦霄贤脸上,力度大得差点把秦霄贤从病床上直接掀翻在地,额角狠狠地磕上床头,手上的针头断在了血管里,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床单上……

七队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时间愣在了门口,然后下一秒,尚九熙赶紧冲过来按了铃,把人抱进怀里,勒住不断小孩儿流血的手,孙九芳、二哥他们撸了袖子就要找人算账……病房里乱成一团。

“哥,算了,我没事儿。”这一下太狠,秦霄贤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右边脸颊热辣辣的也感觉不到疼,右边耳朵嗡嗡的,听不见声音……“我还是那句话,我姐不来,我不签。”

秦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出了病房。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秦霄贤在尚九熙怀里失去了意识,病房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又过了一周,秦霄贤终于获批出院,除了又瘦了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有他们知道,他的右耳听不见了……

出院后,秦霄贤自己找律师拟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把姐姐约在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二十多年来,秦霄贤第一次见姐姐。他特意给姐姐买了礼物,准备了玫瑰花,不过姐姐好像并不开心,小孩儿在心里偷偷地说了一句:姐姐要是笑着的,一定更漂亮……

“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想见我一面,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秦瑶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恨秦凯璇的人,如果没有他,母亲还会给她做好吃的,还会温柔的教她如何打理公司……但是现在,都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害得……

“我没想得到什么,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秦霄贤抿了下唇,他觉得他不懂商人的想法,他只是相见姐姐一面而已啊……

秦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分明透着鄙夷的神情……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一张妈的照片?”秦母是在生秦霄贤的时候血崩走的,秦霄贤从来没见过母亲,就连照片都不曾见过一张。

“不可能,你不配!你这个害死妈妈的凶手,有什么资格要她的照片?”每次一提到母亲的事秦瑶就变得尤其尖锐,在她眼里,眼前这个人就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是她恨不得抽筋挫骨的存在!

“我也是妈的孩子,为什么连要一张她的照片的资格都没有?”对于父亲和姐姐对于他的恨,秦霄贤从来都不懂,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他……“股权我都无偿转让给你了,就当是我拿这些买的还不行吗?”

“你碰过的东西谁愿意要?秦凯璇,你让我觉得恶心!”秦瑶拿起服务员送过来的没有一丝犹豫的泼了过去,然后重重的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包转身走了。

秦霄贤低着头,刚煮好的咖啡烫红了一大片皮肤,他却置若未闻。服务员惊慌的拿了冰块和湿毛巾过来,秦霄贤简单擦了擦身上的咖啡渍,对于这点烫伤,他一点都不在乎。

摆摆手示意服务员不用道歉,谢过他的毛巾,留下订桌的费用,再抬起头又是那个笑得眉目弯弯的少年,小服务员恍惚的觉得,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个错觉……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秦霄贤签好新的股权转让协议,买了份小礼物,放在牛皮纸袋里托人交给姐姐。其他的他都处理好了,只要姐姐把合同签了,他名下的股权就归她了。

他不敢自己去,他怕闹成上次那样,远远的躲在不远处大楼的阴影里看着。

他看见姐姐打开看了一眼,两人似乎说了几句话,然后秦瑶出来了,直直的奔着他走过来。还没等他开口,秦瑶就把那个牛皮纸袋扔到了他身上:“拿着你的东西,滚!你这点股份我不稀罕,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嫌你恶心!”

秦霄贤被摔得踉跄了一下,没接住,牛皮纸袋掉在地上。装礼物的盒子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选了很久的水晶小熊摆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尚九熙来附近办事,远远的看见了自己队的小孩儿似乎是被人欺负了,急匆匆地往这边跑。女人已经走远了,他顾不上理,秦霄贤蹲在地上盯着一堆碎片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吧小孩儿搂进怀里:“璇儿,不怕啊。摔坏了咱就不要了,想要什么九熙哥给你买。”

秦霄贤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空,看得尚九熙有点害怕。然后下一秒小孩儿吐了口血,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

再次出院,秦霄贤去了趟师父家,再出来的时候小孩儿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有人问起来,他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放下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只是秦霄贤,跟秦凯璇没关系了!”

被师父通知年底拜师的时候,秦霄贤足足愣了三天才缓过劲来,然后七队就收获了一个开心的小傻子。开朗的小孩儿比以前那个锯嘴葫芦的秦霄贤受欢迎多了,不光是七队,现在就连其他队的演员对他都变了看法。

被责任负责摆知开场演出的小孩儿,最近在各个队的串,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孩儿看着又乖又软,谁见了都想逗两句。有次去六队找甜甜的时候,被欠儿欠儿的爷们儿逗得快炸毛,临走的时候张九南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璇儿,等你办生日小专场记得告诉哥一声儿,哥去给你唱个歌儿!”

“诶,好嘞,到时候哥可别耍赖啊!”记忆里这好像是张九南第一次跟他好好说话。以前师兄们见了他,要不是视而不见,要不是冷嘲热讽,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这么好吗?

摆知开场开得很稳,虽然节目事东拼西凑来的,但是几个新兵的表现还都算得上是可圈可点,不过最好玩的还是那个小傻子致辞的环节。

主持人刘春山正好站秦霄贤右边,说什么他听不清,硬是在台上转了好几圈,就连师父和引保代三位老师都没板主住被他逗笑了。后面把自己忘了的致辞更是连师父都拿来砸挂了。

“师父,嘿嘿,师父……”摆了知,在后台师兄给他们跟师父一起拍了照,小孩儿发了微博,一个人抱着手机躲在角落里笑了好久,郭老师脸上的嫌弃掩饰不住,嘴角却还控制不住的上翘,这个傻孩子啊……

“大林,我拜师了,霄字科,头霄!” “九南哥,我以后是你师弟了,你答应过弹吉他给我听的,我要听你唱《温柔》!” “九熙,我有师父了,我也是郭门弟子了。” “华儿,我拜师了,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师父了。”那个孩子笑着,像个小疯子一样,告诉所有人,他拜师了。其他人看得直摇头,他们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小傻子这么可爱呢?

然后那个孩子在一后台震惊的目光中倒下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泼墨一般的从他嘴里涌出来,尚九熙抖着手,擦都擦不完,他明明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人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血,可以这么吐?

“华儿,对……对不起,把……把你大褂……弄……弄脏了。”湖绿色的绸子料沾上血,晕开大片大片的红梅,这是何九华第一次穿不是素色的大褂,他却宁可从未做过这么一身。

“我这可是新做的,你可得再赔我一身。”何九华努力的想扯出来一抹笑,他记得那个小孩儿说过“华儿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师父……师父,师父……咳咳,师父……”血不停地沿着食道涌上来,喉咙深处有水声,秦霄贤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得不太真切,贴得进了才听出来他一直在喊着师父。

“哎哎哎,少爷,我在呢。”郭德纲跪在这个刚收的小徒弟身边,从何九华怀里接过人单薄的身子,冬天的地上太冷了,在地上躺了这么久,小孩儿身子都冷得不像话了。他想把孩子抱到沙发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抖得连扶稳他的力气都没有……

“师父……师父……”秦霄贤以前从来不叫师父,他也忘了是哪位师兄说的,说他不过是个来玩玩的富二代,说他能坚持一年给他跪下磕两个头,说他没有资格喊师父……那位师兄说了很多,秦霄贤记不清楚了,那是在后台吧,很多人,高峰老师也在,但是没有人帮他。秦霄贤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反驳。哪知他的沉默,他的沉默在其他人眼里成了默认,所有人都想当然的认为:秦霄贤不喜欢相声,他不过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罢了……今天,他终于有资格了,但是他似乎没有时间了……

“我在这呢,不走。少爷,留着点力气,听话啊~”打第一眼见他起,郭德纲就知道秦霄贤是个很干净的孩子,但是总有人在他耳边吹风:秦霄贤不喜欢相声,秦霄贤是来玩的……一开始他还会怼回去:“我不瞎,他喜不喜欢相声,我看的见。”后来太多了,他也就放任了。郭德纲一直坚信清者自清,总有一天他们会看见那个孩子有多努力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等不起了……

“师父……我要喊个够,我怕以后……以后再也没……没机会喊了。师父,师父……”这是这个大男孩儿第一次在人前掉泪,眼泪混着血,沿着脖颈流进领子里,把灰色的大褂染得看不出本色来。

郭麒麟拿了手机,按了好几回才按对了120的号码,向来引以为傲的嘴皮子在这时候竟然连地址都说不清楚。

张九南哭到哽咽,只会喃喃的重复一句话:“璇儿,没事儿,没事儿啊,咱去医院,没事儿啊。”

“哥,对不起。没……没能陪你君临天下……找一个……找一个更好的搭档……让他……陪你……陪你看……君临……君临天下。”秦霄贤的双眼已经失了焦距,那双总是带着星辰的双眼空洞洞的看向顶棚。费力的拿出了手机,他大概是早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通讯录的第一位就是他搭档。

孙九香在那边说了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价值不菲的手机摔在地上,屏碎的那一瞬间,他们心里好像也碎了一个角,再也补不回来了。

何九华到底也没有等来那个孩子赔他的大褂,就像那个孩子最终也没有等来救护车一样,他的生命永远的停在了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郭老师流着泪擦去了秦霄贤脸上已经半干的血迹,亲手拉上了那个袋子的拉链。

一周后,有心人都看见了,郭老师转了秦霄贤的微博,六个霄字科弟子只转了他一人的,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那一天,是那孩子的头七。

那天之后,七队每年的开箱封箱都会在正中间留出一个位置,九熙九华再也没穿过湖绿色的大褂,九香说了半辈子的单口,九南每年一月五日必唱的一首歌就叫《温柔》……

谁都可以忘,但他们没有权利,是世界负了那个孩子,德云社是最大的帮凶!

后来,德云社的家谱改了,霄字科的第一位写着:秦霄贤,沈阳人,本名秦凯璇,一九九七年一月五日生人,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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